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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之起點:心事不敢見光明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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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之起點:心事不敢見光明⑥

“你是……靈子?”

在回答對方的問題之前,杜檸想先問清楚女孩的身份。

在聽到她的問題後,這小姑娘先是換上了一臉疑惑的神情,隨後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反覆端詳,才恍然大悟般地喊出了一句:

“我怎麽又變小了?!”

繼而垂頭喪氣地躺了回去,想了想又坐起來,從床頭櫃上拿過自己的小碗,伸向杜檸,果斷地說了一句:

“小木,我要再來一碗!”

***

後來是畢靈嫌杜檸選的碗太小,喝起粥來不方便,幹脆直接去廚房覓食了,四人得以重新圍坐在後廚的小桌邊,就像以前湯傳帶著他們在這裏商討對抗異類的對策時一樣。

只是這一次,物是人非。

好在畢靈的講述,還是為他們補全了這故事拼圖中至關重要的一塊:

當晚,在斜陽餐廳陷入一團混亂之際,恢覆神智後的畢靈率先想到了前往異獸時空的法子。她明白自己身份特殊,若是以身涉險,進入那第三重平行宇宙後,“書中時空”也將不再完整,或許現實世界也能暫時恢覆秩序。

然而,作為“筆中之靈”的她,是湯傳構建“四夢系列”的起點,雖是重要的原初力量,卻對早已建設起來並日趨成熟的異時空無能為力。另外,在那個異獸橫行的世界裏,求生也顯得異常艱難,而彼時的畢靈並不知道自己是在白費功夫,也不敢離開,只能繼續東躲西藏。

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,畢靈的體力也消耗殆盡,當她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離開異獸時空的當口,其實已經來不及了。當時,畢靈還不知道餐廳裏發生了些什麽,更不會想到大家已經借著瓷枕的力量一道跨越去了“書中時空”,她只是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那個出口了……

此時的畢靈逐漸陷入了絕望,因為不出意外的話,她即將面臨被異獸蠶食的恐怖局面……沒想到,這時噸噸竟出現在了自己面前。

一方面,噸噸確實感應到了畢靈的危機,肯定是要來救她的;另一方面,噸噸才是有能力解開眼前困局的那把鑰匙。

畢靈與史策(即噸噸),對應著“筆靈”和“萬卷書冊”,一體兩面,前者是一切的開端,後者則匯聚了成型後的故事之靈。因而,如果畢靈遭遇不測的話,湯傳可能就很難再寫出新的故事了;但只有噸噸徹底消失或迷失心智,才會真正影響到那個已經存在了數百年的“書中時空”。

同時,只有噸噸身上所攜帶的魂魄含量不高,才能在保障無人能毀掉“書中時空”的同時,確保那個平行宇宙的獨立性。也就是說,噸噸最消瘦、虛弱的那會兒,對於保全“書中時空”而言,恰是最好的時機,但對他本人來說,卻也是最為致命的。

像他倆這般特殊的體質,一進入異獸的世界便很容易吸引靈力強大的怪物附身。據畢靈回憶,噸噸是耗盡了最後的力氣才幫助她解除了一部分異獸的圍困,並將其推出了他來時的那個出口。

而後,身負重傷的畢靈就陷入了半昏迷狀態,在她恢覆神智後的第一時間,便想向身邊人問出噸噸的情況,她多希望對方也能完好地回到現實世界之中,卻在杜檸他們的沈默中漸漸找到了最不想聽到的那個結果。

“靈姐,你知道湯老板他……他到底是為什麽……”

此時的畢靈,還陷在失去噸噸的痛苦中,內心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,便完全忽略了百悟的疑問。杜檸見狀後趕緊朝他搖了搖頭,示意他先給畢靈一點時間慢慢消化。

後廚的沈默叫人不安,直到陸深和崔芷也趕了過來,才讓這方天地多了一絲生氣。見氣氛不對,他倆也沒多問什麽,只是忍不住悄悄盯著小女孩狀態的畢靈,有點好奇她又是誰。

半晌,畢靈突然擡起頭,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:

“他在哪?”

雖說她沒有指名道姓,但杜檸知道——畢靈也想知道湯傳的近況。然而,他們原本還指望能從畢靈這兒探聽一些湯老板的消息,她這麽一問,說明畢靈這一頭的線索也斷了。

“我們也還沒找到……”

杜檸有點沮喪,當她想告知畢靈自己這邊也沒有頭緒的時候,卻被郁英給插了話:

“要不……我們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?”

***

郁英太太推薦的地方並不遠,對他們來說,也都很熟悉。

之前,杜檸像沒頭蒼蠅似的載著大家在S城裏轉了一大圈,卻壓根沒心思到附近的運河邊轉轉。餐廳用車其實也沒給開走,只是被倒塌的草木給掩住了,這些都說明湯傳可能並沒有走遠。

果然,一行人趕到運河步道時,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
杜檸還記得,上一次在這兒遇到湯傳時,自己正陷在向春的那個案件中,當時的她還不了解斜陽餐廳,也不知道這世上真的同時存在這麽多平行宇宙……她只知道那一天是湯傳救了自己。

那時的杜檸,多狼狽啊……披頭散發、氣喘籲籲地趕到運河步道,看到河邊觀景臺的護欄邊,立著一個高大的背影,有著一頭微卷的發……要不是湯老板的魚湯,自己怕是早被魚婦給腐蝕了吧。

然而,曾經對她來說如同救世主一般的湯傳,如今卻莫名其妙站到了大夥的對立面,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毀掉自己一手創建的新世界。

世事難料,人也都是會變的。杜檸亦是如此,剛進餐廳時,她還是個唯唯諾諾、不擅拒絕,成日愁眉不展的“受氣包”;成為餐廳的一員後,杜檸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是被各種各樣的事務推著向前走,她的狀態看上去並沒有太大起伏,但內在早已完全不同了。

隨著杜小姐本體意識的逐步覆蘇,有一股堅韌的力量在杜檸心中慢慢生長。她不再有那麽多的顧慮也不再害怕面對問題,開始有了更多的勇氣與擔當。

可以說,斜陽餐廳裏的每一位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杜檸的老師。而湯傳,作為斜陽餐廳曾經的“主心骨”,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影響更是難以言喻。

“湯老板,該給個解釋了。”

冬日的傍晚,天色昏暗,轉涼後外出散步的人變少了,因而此時的河邊步道還算清靜。不過,畢靈還是細心地設置了結界。畢竟,觀景臺這兒一下子擁了這麽多人,萬一偶有路人經過,想上前一道湊個熱鬧,就麻煩了。

幼年版的畢靈能力有限,好在他們這撮人所占的空間不大,建個小結界不算費勁。

聽到杜檸的問話,湯傳依舊沒有回頭,但也沒有任何要離開的趨勢,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,身旁的書稿用瓷枕壓著,甚是隨意。

“你們,還是來了啊……”

聽上去,湯傳並不意外,也沒想要躲他們,語氣間還帶著一絲解脫般的輕松感。

“你到底想做什麽?你知不知道噸……噸哥他可能已經……”

在杜檸的印象中,從沒聽百悟用這樣的語氣對湯傳說過話,他平日裏的態度即使說不上畢恭畢敬,但總是足夠謙遜。然而,現在百悟只覺得心裏太亂了,亂到無法控制情緒,亂到無法繼續對湯傳心懷敬意。

“沒關系,我就要去陪他了。”

湯傳的回答和他的狀態一樣奇怪:在這麽短的時間裏,他就從極度亢奮轉為平靜得叫人心生畏懼。而且,杜檸還註意到——此時的湯傳站得離河很近,看那趨勢只消再往前一步……

莫非,這裏正是數百年前湯傳想要尋短見的那處地方?眼前的情景幫助杜檸想起了之前對方所說的那些:

“我當時的居所,離運河不遠,既然生無可戀,不如找個法子,早日去見自己惦念的家人……”

湯傳的諸種行為,真是越發叫人看不懂了。就在杜檸越來越迷茫之時,百悟的反應倒是直接,只是書生本體的那部分意識也使他不像之前那般魯莽了。

“你別再賣關子了行嗎?都什麽時候了?!”

百悟直接上前拽了一下湯傳的衣袖,看上去力道不大,但也叫對方打了個趔趄。但這一拽,似乎是延緩了湯傳輕生的沖動,只見他後退了些,還略帶癲狂地笑了幾聲,只是仍沒有轉過身面對著大家的打算。

“你們知道我等了多久嗎,你們知道這麽多年,我是怎麽過來的嘛?”

換作之前,聽到這樣的話,杜檸會感到有點心疼,即便不知道他具體想說些什麽,強大的共情能力仍會使她感同身受並心生憐憫;可事到如今,她只覺得面前的湯傳像個蠻不講理的怨婦,從來都不把話說清楚,卻又總在奢望別人的理解。

或許是有了和杜檸類似的感受,百悟對湯傳也逐漸失去了信心,遂冷冷回道:

“我們確實不清楚,才一起來到這兒,聽你說。”

只是,他們的反應似乎並不能刺激到湯傳,好在他自己應該也想開了,輕扶著河邊的護欄,安靜地講起了自己的故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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